一颗蛤

12.
Reese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。他倒是帮忙找过落单的探险者，还有和队伍走散的童子军，也听说过成年动物把人类孩子当幼崽来保护的案例。Shaw的这种待遇，未免太高了一些。
她会上杂志的，Reese心想。
“那么说，你和那些男孩子打起来了？”Finch问。
“我有刀。”
他们生起一小堆篝火，煮了一点热水，车里还有些食物，大家分着吃了早餐。驼鹿们围在旁边，年轻的那头嚼着刚才的那张包袱皮，那原来是一大块干枯的苔藓。Shaw半靠在年轻驼鹿的身上，她现在吃饱了有力气了，那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就不见了。
“伤着人了吗？”Reese问，“你记得脸吗，如果有伤的话比较容易找出来，可以立案。”他暂时不去想这事会不会被压下来，至少、至少要让大家知道是谁。
“划伤了脚腕和手心。我记得脸，能认出来。”

和他们猜测以及担心的一样，Shaw的确是在车站遇到了那群冰球队员。她说他们里面混了本校的人，像喝醉了酒的样子但却没酒味，Reese说应该是抽了大麻。那群接近两米的杂碎对她说下流话，还想要碰她。他们是群混账，大概以为小女孩好欺负，带点色情意味的捉弄即使查起来也说不准。谁能想到Shaw带了刀，还是把宽刃的小猎刀，现在还系在她的腰带上。

“周围都是他们的人。”Shaw说。
Finch只觉得冷汗沿着后脖子往背脊淌。摄像头都被大巴挡住了，如果真出事可能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。
“你弄伤了几个？”Reese问。
“两个，可能是三个。是三个。”她肯定地说。
“然后就跑去山上了？”
“跑错了路，又不想回家。”她说，两个大人互相看了一眼，有点不言而喻，她继续说下去，“晕倒了一会儿，就跟有一次憋气憋太久一样。它舔我头发，把我当吃的了。”
Shaw反手拍拍背后的驼鹿，露出一点点孩子气的笑。Reese也跟着去拍拍它，驼鹿完全没有反抗，它只是好奇地去嗅他的手，在猎人手心里留下热气腾腾的口水。
“还记得什么？”
“不大记得了，就是一直走一直走。”Shaw摸摸额头，“我吃光了巧克力，喝了树洞里的雪水，还吃了松子。”
“回去给你检查一下身体，然后我们去找Carter。”
“Root呢？”
“会一直陪着你。”Finch想她不会要未来的继母来照顾。
Shaw点点头，打了个哈欠。

“救援队要过来了，和你的朋友道个别吧。”Reese首先站起来。
Shaw突然紧紧抱住年轻驼鹿的脖子，带点愤怒地看着他。
“你不会希望他们打起来吧。”Reese说，搀了一把Finch，“它还年轻，看到车子会想去较劲的。”
首领驼鹿也站了起来，它甩了甩头，用鼻子去推那只年轻驼鹿的角。
“你看它有耳标，”Finch说，“记下编号，我们可以随时来找它。只要你没那么快忘记它，它也不会忘记你。”
Shaw转过头去，拍了拍驼鹿的鼻子，然后拉着它一起站起来。
“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，这样别人问起来你就可以告诉他们了。”
“Bear。”
“什么？”猎人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就叫Bear。”
“好好，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“她的玩具狗叫Bear，”Finch趁着他们在道别，偷偷在Reese耳边说，“后来太旧了被扔掉了，那可是场大灾难。”
Reese露出了然的表情。

“说起来，我想验证一件事情。”
Finch说着，朝着首领驼鹿走过去。
“我想看看，我觉得是。”他说，“你有两个耳标，其中一个，应该是十年前的。”
他说着伸长了手，首领有点别扭地往后仰了一仰，然后低下头。它的左耳上的确有两个耳标，一个还很新，另一个已经模糊到和皮毛花纹融在一起了。
“是我放你走的，你是最后一批。”他转头向他们解释，“所有人工饲养的驼鹿全部放归野外，我养了它五年，一直在做野化训练。”
他转过头，摸了摸那个旧的耳标，似乎连自己也不太相信。记忆这东西，总是混杂了过多的想象。
“我有你小不点时的照片。”
“它也记得吗？”Shaw在后面问。
“我想是的，亲爱的。”
Finch摸了摸驼鹿的角，成熟的首领驼鹿，角宽大而粗糙，凹陷处的角质有着牛皮一样的触感。
“你给它起名字了吗？”小姑娘走过来，她太矮了，只能摸摸大驼鹿的脖子。
“没有，它在培育场长大，只有编号缩写。”
“是什么？你平时怎么叫它的？”
“TM。”Finch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笑起来，“它叫TM。”
首领驼鹿歪过头，它顺着Finch手的角度扭脖子，像只讨要抚摸的猫。
“它没忘记你！”Shaw惊呼。

“你们以后可以一起来。”
Reese在后面说，他带着好奇想去摸TM的角，被它躲开了。
“真是的……你就喜欢老头儿和小孩儿对吧？”
他酸溜溜地。Bear贴心地把自己的鼻子放到了他的手心里。
“真乖。”
Reese只好这么说，然后把它的口水擦回它背上。

*反正都写完了，就连更吧。下章完